大唐剑圣的谜样人生

大唐剑圣的谜样人生

有唐一代，文治武功，除汉朝外，无出其右者。文治方面，文化昌盛，唐代的诗歌，是我们中华民族的瑰宝，涌现出如李白，杜甫，白居易等著名诗人，在武功方面，唐朝统一天下，开疆扩土，涌现出一大批脍炙人口的战将，如李靖，秦琼，尉迟恭等，但单以剑法论，唐代有一人堪称剑法第一，他就是裴旻，唐文宗时，称李白的诗、张旭的草书、裴旻的剑舞为“三绝”，世人称他们三人分别为“诗仙”，“草圣”和“剑圣”『文宗时，诏以白歌诗、裴旻剑舞、张旭草书为“三绝”』，本文介绍的就是剑圣裴旻。

但就是这位剑圣，他的生平记录却很少，仅仅就是在《新唐书·裴旻传》中对他有一点集中记载，字数很少，原文为：『旻尝与幽州都督孙佺北伐，为奚所围，旻舞刀立马上，矢四集，皆迎刀而断，奚大惊引去。后以龙华军使守北平。北平多虎，旻善射，一日得虎三十一，休山下。有老父曰：“此彪也。稍北，有真虎，使将军遇之，且败。”旻不信，怒马趋之。有虎出丛薄中，小而猛，据地大吼，旻马辟易，弓矢皆堕，自是不复射。』

从这段文字中我们能得到的信息非常有限，只知道他叫裴旻，但是古人有名有字，他的字是什么，没有记载，他的人生经历没有明确记载，一开始就是记载他随幽州都督孙佺北伐，结果中伏被围，奚人朝他们射箭，裴旻坐在马上挥刀挡箭，箭都迎刀而断，奚人大惊，跑了。这时他是什么职位，没说，个人履历，没说，这样一个有名无字，无官职，无履历的三无人员，在这段记载里非常牛逼，以一己之力，成功解围。而且从文中看到，裴旻使的是刀，而不是剑，这说明他的刀法也很厉害，当时唐朝的有四种刀，『刀之制有四：一曰仪刀，二曰鄣刀，三曰横刀，四曰陌刀。今仪刀盖古班剑之类，…装以金银，羽仪所执。鄣刀盖用鄣身以御敌。横刀，佩刀也，兵士所佩，陌刀，长刀也，步兵所持，盖古之断马剑。』，从这段描述中可猜测，裴旻是骑兵，用的很可能是横刀，刀在唐代军队中是主要武器，而剑在军队中作用逐渐弱化，多为礼仪佩戴，高级将领或领兵的文官才会佩戴，所以这里可以推断裴旻当时可能只是中低级骑兵将领，而且刀法超群，同样可以得出他的剑法也很好，因为横刀的制式其实和剑很像，这里不做过多描述，有兴趣的读者可自行科普。然后这段记录突然终了，下面就转到裴旻当龙华军使，镇守北平，龙华军使是个什么官笔者没查到，但是联想到唐朝的节度使经常被冠以某某军节度使，如朱温曾任天平军节度使，这里的龙华军使虽然少了节度二字，但肯定是一个品级不低的武官，那么他是怎样升官的呢，文中没有交代，但是我们可以从其他的史料中寻找，我们可以看一下这次北伐的军事主官孙佺的履历。

孙佺，汝州郏城（今河南郏县）人。唐朝中期将领，宰相孙处约之子。唐睿宗延和元年，官至左羽林大将军，代替薛讷（薛仁贵之子）为幽州大都督。率兵讨伐奚和契丹，发动冷陉之战，唐军败绩。孙佺及副将周以悌被擒，为突厥默啜可汗所害。（原始史料可参见《新唐书·奚传》）看见没有，孙佺在这场讨伐奚和契丹的军事行动中兵败被杀，对照前面的裴旻传记，可以看到裴旻正是参加了这场军事行动，而且大难不死。从结果看，这是一场败仗，而从古至今，打了败仗的将领，无论大小，都是要按级别处分的，而裴旻在这场军事行动中的神级表现，很可能会使他免予处罚，并且小有擢升。到裴旻镇守北平时，已经升到了龙华军使。

北平境内多虎，他开始了射虎表演，一日射31头，箭法那是相当的好。但不好意思，别人告诉他射的是彪，等到射真虎的时候，马被虎吓着了，弓箭都丢了，他没办法只好跑，从此再不射虎。看到这里，是不是觉得裴旻很丢人，堂堂剑圣，连一只虎也搞不定。但笔者不这样看，我们来看看上一位在此射虎的人是谁，汉朝的飞将军李广！他当时也是守北平，也射虎，有一次晚上把石头当成虎，全力一箭，箭射到石头里了，第二天去拔箭，拔不出来了（林暗草惊风，将军夜引弓。平明寻白羽，没在石棱中。唐卢纶《塞下曲》）。请注意，这里说的是第二天，当天他射中可不敢拔箭，因为他没有肉搏受伤老虎的必胜把握，伤虎尚不敢肉搏，何况一只健全的老虎，而且李广只射了一箭就跑了，没射第二箭，有理由相信他怕激起老虎凶性，那么裴旻的弓箭掉了只好逃走就不能求全责备了。就算此时手中有剑，剑法再好，也是对人而言，对老虎没有效果。实际上，肉搏老虎危险性不是一般的大，古罗马的角斗士在斗兽场与野兽进行搏斗的时候就少有生还，同样的，在《水浒传》中，武松打死一只老虎就被阳谷县百姓视为英雄，还捞到了一个都头的铁饭碗，在江湖上人们提到他也是第一反应是打虎英雄，胆气过人，而不是他武功如何了得，但武松没喝酒的话是万万不敢打虎的。可见，打虎真不是件简单的事。

至此，关于裴旻的传记分析结束，我们可以看到，裴旻的记录少得可怜，仕途不详，生卒年不详，要了解这个人的生平可不太容易，我们继续深入挖掘一下，在《新唐书·吐蕃传》中有这样一段记载『又明年，守珪率伊、沙等州兵破虏大同军；又信安王祎出陇西，拔石堡城，即之置振武军，献俘于庙。帝以书赐将军裴旻曰："敢有掩战功不及赏者，士自陈，将吏皆斩。战有逗留，举队如军法。能禽其王者，授大将军。"于是士益奋。』这里提到了大唐对吐蕃的战争也提到了裴旻，大家也许觉得很奇怪，大唐和吐蕃不是通过文成公主和亲了吗，怎么还有战争，这里稍微提一下，文成公主的老公松赞干布死得早，而且文成公主只是松赞干布的老婆之一，不是大老婆，婚后无子，影响力也有限，所谓唐吐友好，其实更多的时间是不友好，事实上，终唐一世，自突厥后，吐蕃始终是大唐最大的外敌，没有之一。这段记载提到了裴旻，这时他在参加唐对吐蕃的战争，石堡城是著名的的军事要塞，开元十七年唐军从吐蕃手里夺得并设置振武军，裴旻此时在振武军里面担任将军，这时他肯定是高级武官，因为皇帝（唐玄宗）亲自赐书于他，说明皇帝是知道他的，而且非常信任，官职不会低。除此之外，关于裴旻的记载在正史里只有他，李白，张旭在唐文宗时期被官方诏书称为唐朝三绝，裴旻的剑圣称谓就是从那时起的。

裴旻最后一次出场，是在乔潭《裴将军剑舞赋》中，『羽林裴公献戎捷於京师，上御花萼楼，大置酒，酒酣，诏将军舞剑，为天下壮观，遂赋之。』这个时候裴旻在羽林军中任职，姑且算是羽林将军吧，羽林军是皇帝禁卫军之一，可见此时裴旻从地方部队振武军调入了天子的禁卫军，而据记载（百科记载，但找不到原始出处，姑且信之）裴剑圣最后的职位是左金吾大将军，级别又提升了（羽林军属于左右屯卫管辖，而左右金吾卫与左右屯卫同级，都是唐十六卫之一，如程咬金就曾任唐朝左屯卫大将军）。这是笔者能找到的裴旻最后的升迁资料。这篇文章写在唐玄宗天宝元年，即公元742年，而裴旻第一次在史书中出场是在唐睿宗延和元年北伐那次（此时年纪估计在二十多到三十多之间），即公元712年，一晃30年过去了，当年的裴将军现在成了裴公，老当益壮。此后再无记载，估计是在安史之乱前去世了，享年不低于60岁。

下面再看看裴旻的朋友圈。

据《明皇杂录》载，『上（玄宗）素晓音律。时有公孙大娘者，善舞剑，能为「邻里曲」、「裴将军满堂势」、「西河剑器浑脱」』。这里的「裴将军满堂势」就是根据裴旻的剑法改编的，那时没有现在的技术，想改编剑舞必须得近距离观察，面对面教学，所以公孙大娘和裴旻应该是认识的，剑圣的剑法由女子中剑舞第一的人来改编，也算是实至名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