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文帝皇后独孤伽罗的故事(隋文帝与独孤伽罗的爱情)
为了甩锅。伽罗是有名的贤后,家世好,性格好,和杨坚是少年夫妻,并称为“二圣”。
隋文帝病入膏肓时,她已去世16年了。隋文帝无法面对自己的错误,便把妻子搬出来当替罪羊。
独孤皇后,是史书上有名的贤后。
她辅佐隋文帝治理国家,开创“开皇之治”,深受百姓的尊敬和爱戴。史书甚至直接将她和杨坚并称为“二圣”。
她和杨坚的感情,也非常深厚,算是少年夫妻老来伴。
那么,问题来了。
杨坚真的在临死前,大呼“独孤误我”吗?
答案是真的。
这件事,在《隋书》上有详细的记载。
《隋书》,是魏征在贞观年间负责主编的隋朝史,可信度非常高。
据《旧唐书》记载,魏征为了编撰这本史书,还专门探访了很多在隋朝生活过的人,生怕有所遗漏。
“魏徵等受诏修齐、梁、陈、周、隋五代史,恐有遗漏,屡访之。”(《旧唐书·孙思》)
伽罗已经去世16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杨坚不顾夫妻感情,也要大骂她呢?
我们先来看看《隋书》记载的事情始末。
事情始末
据《隋书》记载,公元618年,隋文帝病入膏肓,正躺在床上休养。突然,他的妃子宣华夫人,慌慌张张跑了进来,脸色泛着异样的潮红。
杨坚很奇怪,便问她发生了什么事。
宣华夫人一边哭,一边控告:“太子非礼我!”
原来,隋文帝病重,太子杨广和宣华夫人一起伺疾。
杨广生性好色,便趁着父亲不注意,把宣华夫人拉到一旁的房间,撕扯她的衣服。
杨坚听了,当场大怒,双手颤抖,大骂:“畜生何足付大事,独狐诚误我!” (《隋书·列传第一·后妃》)
此后,杨坚气急攻心,来不及处理太子,就一命呜呼了。随后,杨广登基,成了隋炀帝。
这一事件,被后人称为“仁寿宫变”。
太子犯错,杨广为何要骂已经去世16年的妻子呢?
原来,当年废掉前太子杨勇,册立杨广为太子,就是伽罗的主意。
因为太生气了,哪怕伽罗已去世16年,杨坚仍然忍不住悔恨:自己真不应该听伽罗的话。
可能,杨坚只是随口一句抱怨,但独孤伽罗却被迫成了主角。
此后,无数史学家研究这句话,甚至,今天还有不少史学家认为:隋朝二世而亡,罪魁祸首就是伽罗。
我个人认为,这种观点,太过于偏激。
隋朝二世而亡,罪魁祸首绝对不是伽罗。
如果你了解伽罗,你绝对会敬佩她。
真实的独孤伽罗
伽罗,是真正的名门淑女,家世好,喜读书,通晓古今。
伽罗的家世有多好呢?
举几个例子吧。
她的祖上,是北匈奴贵族;
她的父亲独孤信,位高权重,是西魏八柱国、大司马,北周进国公;
她的母亲崔彦珍,就更厉害了,是名门闺女,出身于清河崔氏。
清河崔氏,是当时首屈一指的汉族政治文化门阀,十分重视儒学教化与文化。
这样的出身,在当时,就是妥妥的人上人。
不止家世好,伽罗还非常喜欢读书。
据史书记载,伽罗喜欢读书,已经达到了通晓古今的地步。
《北史卷十四·列传第二》:后雅好读书,识达今古。
14岁那年,伽罗在父亲独孤信的坚持下,嫁给了杨坚。
独孤信选择杨坚的理由,是他认为,此人相貌独特、气质非凡。
那杨坚长什么样子呢?
《隋书》上是这么写的:“(杨坚)为人龙颔,额上有五柱入顶,目光外射,有文在手曰王,长上短下,沉深严重。”
这句话的意思,是杨坚的额头格外突出,有五根隆起直冲脑门。他的下巴,又长又突,目光犀利,而且上身长、下身短。
用现在的眼光看,杨坚应该长得“奇丑无比”。
可在古人眼中,这样的奇想,贵不可言,是“龙颜戴干”。
就这样,杨坚迎娶了14岁的伽罗为正妻。
但谁也没想到,就在婚礼结束后不久,独孤信被宇文护逼迫自尽,连带整个独孤家败落,而杨坚所在的杨家,也因为姻亲关系,受到了牵连。
好在,杨坚和伽罗的感情,反而越发亲密。
家族蒙难,杨坚开始政治生涯,而伽罗,不仅为他守护好了大后方,还在关键时刻,救下了他的性命。
聪慧救夫
公元572年,周武帝宇文邕发动政变,铲除权臣宇文护。为了提高杨家地位,他还让太子宇文赟,迎娶了杨坚的女儿杨丽华。
此前,杨坚一直被宇文护打压。
如今,时来运转,杨坚迅速崛起,成了宇文邕的心腹。
只可惜,宇文邕去世得太突然了。
杨坚的位置还没坐稳,立刻遭到女婿宇文赟的打击。
新官上任三把火,宇文赟继位后,第一把火,烧的,就是杨坚。
他首先架空杨丽华的皇后之位,故意违反祖制另立四个皇后,此后,他开始逼迫老丈人杨坚,试图让他自尽。
《隋书卷一·帝纪第一》:高祖位望益隆,帝颇以为忌。帝有四幸姬,并为皇后。
伽罗得知后,直接闯宫门,拼命道歉,并跪地磕头,磕得脑袋都出血了,才堪堪保住了杨坚的性命。
要知道,那可是封建时期。
寻常女子,得知丈夫要被赐死,早就六神无主了。
而伽罗不仅冷静自持,还敢于以命相博。
她不是没有头脑的女人,闯宫门,是为了把事情闹大。
只有事情足够大,宇文赟才要顾及脸面,顾及天下人的看法,给杨坚留下一线生机。
伽罗很幸运,她赌赢了。
《周书·卷九·列传第一》:帝大怒,遂赐后死,逼令引诀。后母独孤氏闻之,诣阁陈谢,叩头流血,然后得免。
伽罗,是名门闺女,从小养尊处优。
可当丈夫需要,她可以不顾颜面,下跪磕头,祈求女婿给丈夫一条生路。
成大事者,必须能屈能伸。
伽罗身上,还有非凡的决断力。
宇文赟暴死后,杨坚在当皇帝还是当权臣之间犹豫不决。
当权臣,北周贵族不得不支持,因为他手上有幼帝;
当皇帝,他名义和根基不足,可能会面临灭顶之灾。
此时,伽罗快刀斩乱麻,直接向杨坚建议——当皇帝。
伽罗说:“大事已然,骑兽之势,必不得下,勉之!”
即,如今局势已定,即便杨坚只当权臣,不当皇帝,未来也不可能高枕无忧,想要拿幼帝做文章的,比比皆是。
一语惊醒梦中人。
杨坚立刻建立隋朝,成了隋文帝,而伽罗也成了皇后。
自此,独孤皇后的名号,响彻了史书。
成为皇后的伽罗,表现出非凡的政治才能。
她是历史上罕见的、对君王终生保有强烈影响力的后妃。
杨坚每次上朝,伽罗都会和他一起乘坐撵轿前往,到殿阁处停下。
杨坚在前面上朝,伽罗就在殿阁里听着,让小太监做他们之间的传话筒。
等到杨坚下朝,两人又一起手牵手,开开心心返回住所。
《隋书 卷三十六·列传第一》:上每临朝,后辄与上方辇而进,至阁乃止。使宦官伺上,政有所失,随则匡谏,多所弘益。候上退朝而同反燕寝,相顾欣然。
可以说,杨坚下的很多政令,都有伽罗的身影。
比如,隋朝重臣高熲,是伽罗推荐和力挺的;
比如,恢复汉制、北破突厥,有伽罗的功劳;
比如,《开皇律》、科举制、三省六部的体系……
隋文帝完成的一系列改革,都有伽罗的身影,他们是罕见的政见契合的夫妻。
善妒的伽罗,包容的杨坚
杨坚和伽罗的感情,也非常值得称道。
在感情上,伽罗一改大度,表现得极其“善妒”,而杨坚却非常包容。
他终身“无异姓之子”,所有的孩子,都是伽罗生的。
这是两人结婚时,杨坚对她的承诺。
杨坚初登基时,他的后宫,基本上形同虚设。
有一次,杨坚偶然宠幸了尉迟迥的孙女尉迟氏,伽罗知道后,二话不说就把尉迟氏给杀了。
杨坚得知后,觉得很丢脸,但他没惩罚伽罗,而是选择离家出走。
最后,高熲、杨素跑过来劝说,帝后才重归于好。
如果伽罗一贯大度,或许还不会让杨坚着迷。
但她在感情上,足够“小气”,反而让杨坚又爱又恨。
纵观杨坚和伽罗的一生,绝大多数的情况下,他们的想法都出奇地一致。
他们是知己,是合作伙伴,是志同道合的同行者。
在废立太子一事上,杨坚和伽罗的观点,如出一辙。
初期,两人以嫡长子杨勇为太子。但杨勇行事草率,与杨坚夫妇两人谨慎的作风背道而驰。最过分的是,杨勇不顾嫡庶,导致太子妃暴死。
伽罗素来不喜宠妾灭妻,因此,她对杨勇非常不喜欢。
公元600年,杨勇被废,杨广被立为太子。
不少学者将废立太子和后来隋炀帝的暴政联系起来,称如果不是伽罗宠爱杨广,杨广就没有机会当太子,杨广不当太子,也就没有后来暴虐的隋炀帝。
于是,“独孤误我”就成了伽罗的原罪。
可这种说法,实则太片面了。
第一, 废立太子,伽罗没有错。
选择杨广当太子,不是伽罗一个人的主意,也不单纯是因为她偏爱小儿子。
一方面,杨广在统一战争中表现突出,稳定了江南局势,有实实在在的军功和政绩。
另一方面,杨勇喜好声色,崇尚奢侈之风,没有任何政绩功劳,整日里就是诗词歌赋。
大儿子庸庸碌碌,小儿子聪明能干。
当母亲的,难免偏爱小儿子,伽罗自然不能免俗。
不仅伽罗更喜欢杨广,身为帝王的杨坚,也更偏爱小儿子。
因此,废太子,立杨广,大概率是伽罗和杨坚的共同选择。
第二,杨坚说出“独孤误我”,存在迁怒情绪。
伽罗死后,杨坚与宣华夫人、容华夫人纵情声色。
《隋书卷三十六·列传第一》:其后,宣华夫人陈氏、容华夫人蔡氏俱有宠,上颇惑之,由是发疾。及危笃,谓侍者曰:“使皇后在,吾不及此”云。
病入膏肓时,杨坚最喜欢的,就是宣华夫人。
因此,当他看到满脸潮红的宣华夫人,下意识就相信了她说的所有话。
他不问细节,直接认定杨广调戏了宣华夫人。
此时的杨坚,已经不是当年英明神武的帝王。
他正沉浸在“无人管我”的快乐之中,此时,杨广的做法,打断了他的快乐。
杨广,是伽罗最宠爱的儿子。
而伽罗,是限制他最狠的女人。
种种情绪交叠,杨坚想的,可能是:“伽罗真是太耽误我了。”
第三,杨广并非一无是处,只是太着急了。
隋朝二世而亡,很多人便认为,此事是杨广的错。
是他纵情声色,庸碌无为。
可实际上,杨广并非没有才能的君主。
他只是太急功近利,太想要开创功绩,以至于没有稳住隋朝的国力。
第四,伽罗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我们站在后世,看一千多年前的历史,总会忘记了:人没有预知未来的能力。
在杨广自我暴露之前,伽罗也好,杨坚也罢,都没办法预料到,那个处处节省,夫妻恩爱的杨广,居然是个刚愎自用、行事刚猛的人。
所以,把一切怪在伽罗的头上,实在是有些太冤枉了。
她无法预知未来,更无法预料到,儿子杨广,居然会再娶宣华夫人,为她作《神伤赋》。
她已经尽到了国母的义务,并把能力范围内最好的,都尽力留给了隋朝。
写在最后
写完这篇文章,我忽然想起了鲁迅先生。
鲁迅先生在《且介亭杂文》中,有这么一段话:
“我一向不相信昭君出塞会安汉,木兰从军可以保隋;也不相信妲己亡殷,西施亡吴,杨妃乱唐的那些古老话,我以为,在男权社会里,女人是决不会有这种大力量的。
兴亡的罪责,应该男的负。
但向来男性的作者,大抵将败亡的大罪,推到了女性身上,这真是一钱不值的、没有出息的男人。”
能喊出“独孤误我”的杨坚,应该已经不是那个英明神武的开国皇帝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