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16岁女孩开学首日坠楼身亡被认定自杀家长质疑：为何至今不给看监控视频

浙江16岁女孩开学首日坠楼身亡被认定自杀家长质疑：为何至今不给看监控视频

9月1日，浙江省宁波市宁海县第一职业中学的高二学生娜娜（化名）在开学首日，从宿舍楼6楼坠楼身亡。宁海县公安局17日发布通报，确定娜娜符合高坠死亡，排除他杀。19日宁海县人民政府新闻办公室再发续报，解答娜娜坠楼事件的相关问题。

但是面对官方的回应，娜娜的家属仍然心存疑问，“如果孩子真的是自杀，为什么到现在都不能给我们看一眼事发前的监控视频？”娜娜的父亲于强（化名）说，距离孩子离开已经20余天了，娜娜的遗体还存放在殡仪馆里，因为自己和妻子无法相信女儿是自杀的，“校方说食堂和宿舍楼的监控都坏了，教室的当天监控视频也不让看。”

开学首日坠楼身亡

9月1日，浙江省宁波市宁海县第一职业中学开学的第一天，早上8点40分，于强的妻子张娟（化名）将娜娜送到了学校的大门口。张娟嘱咐了女儿几句后，给了娜娜100元的零花钱，“当时她不要，说70块钱就够了，我还是给了她100元的，她就是我的命，我舍不得她受一点委屈。”张娟回忆，当时娜娜还撒娇地说，“妈妈，你可千万别忘记了，周五早一点来接我回家。”

本以为把女儿安全地送到学校，张娟突然在下午1点25分，接到了班主任的微信语音通话，“班主任说娜娜出事了，从楼梯滚下来了。我们当时还觉得应该不会太严重，没想到五分钟后班主任给我打了好几个电话，她说你赶快上来，你女儿的事情很严重。”挂断电话，张娟和于强赶往医院。

下午1点50分，于强二人赶到宁海县第一人民医院时，娜娜正在抢救，“腰部骨折，子宫移位，腹内大量出血，血压只有二三十，都快测量不到了，心脏已经停止了一次，用机器维持着。”于强说，当时乞求医生，哪怕落下残疾，只要保住了娜娜的命就行了。但是遗憾的是，医护人员的努力并未能留住娜娜离开的脚步，晚上10点，娜娜被宣布死亡。

（医护人员努力抢救娜娜）

被巨大悲伤笼罩着的娜娜父母急切地想知道，女儿发生了什么， “当天学校一会说我女儿从4楼摔下来，一会说从6楼摔下来，有个代表教育局的工作人员说我女儿是自杀，我们绝对不相信，这么开心的孩子，怎么会自杀？”于强回忆。

对于警方的判定，于强表示不能接受。事发当日，警方来到于强家中取走了娜娜的手机和电脑，于强后来得知，警方校园走访了解到娜娜亲近的人很少，性格内向，她手机浏览记录中有《中国妇女自杀率全世界第四》等相关文章，这些判定娜娜存在自杀倾向。

于强从娜娜老师的口中得知，在宿舍楼6楼娜娜的坠落处旁，娜娜的眼镜被摘下并用纸巾仔细地包好，“我女儿是一个有点洁癖的人，平时吃饭，有一颗小葱，整碗面都不吃了。”于强认为，用纸巾包裹眼镜应该是女儿所为，但是让他感到疑惑的是，“一个人决定结束自己的生命，会有这么平静的心态吗？”

监控全坏家属心中存疑

心中存疑的娜娜父母，9月2日一早，来到了宁海县第一职业中学，表达了想要看女儿出事前学校内监控视频的想法，但是校方表示，娜娜坠落的1号宿舍楼所有监控因8月29日的雷电原因全部损坏，没有相关视频可以提供给娜娜的家长。

（学校1号宿舍楼监控全部黑屏）

“学校告诉我，9月1日下午1点08分，有人发现我女儿坠落在地上，1点17分学校报警。我们就想知道，事发前，我女儿到底发生了什么。”没有看到监控视频的于强更加坚信，女儿的死十分蹊跷。

于强称，自己曾听到了“娜娜被四个男生抬上楼顶”的传闻，“有个女孩加了我的微信，说叔叔，我亲眼看见娜娜被四个男生抬到了6楼，但是我追问当时的具体情况，女孩又说不是自己看见的，要去问问看见的同学，之后就不回复我了。”

于强称，还有个同学曾听到了娜娜的宿舍有吵闹声传出，“她说当时听声音还以为是大人在和我女儿吵架。”于强说，女儿在宿舍中与寝室长关系并不和睦，此次开学，学校对宿舍床位重新进行了分配，娜娜的床位由3号换为1号，而妻子希望女儿居住原床位，原3号床位现正为寝室长居住，他怀疑女儿的死亡是否此件事情有关。

同时，于强在整理女儿遗物的时候，并未发现女儿的钱包，“刚开始我们怎么也找不到，后来警方说在书桌内找到了。但是我女儿是一个对钱看得比较重的人，平时钱包从不离身，怎么会事发当天把钱包落在教室了呢？”

9月18日上午，在家属的要求下，警方陪同于强夫妇来到了宁海县第一职业中学，于强要求看除了宿舍楼外，娜娜事发前曾活动过区域的监控视频，“老师说我女儿中午去食堂吃了饭，又去小卖部买了零食，那宿舍楼的监控坏了，其他区域的监控应该能看到我女儿吧？”但是18日上午，学校并未让于强夫妇进入校园，“他们说早上人太多，让我妻子下午两点后一个人来看监控。”

18日下午两点，张娟按照校方的要求，再次来到了宁海县第一职业中学，但是让娜娜家属感到愤怒的是，依然没有看到娜娜生前最后的影像，“学校说食堂和超市的监控也都坏掉了，只有9月1日上午9点04分我女儿走出教室的监控视频，但是也不给我们家属看。”

同学：事发前曾询问天台能不能上去

于强是一名快递员，张娟因为身体不好一直没有工作，专心在家照顾女儿，“我们把女儿当做宝一样，娜娜就是我们的全部。我们从来没给过她学习上的压力，一直都告诉她，能读就读，不想读就不读了。”让于强和张娟感到欣慰的是，娜娜的学习很好，能排进班级前8名的位置，平日最喜欢看书、画画和玩电脑。“我女儿平时很节约，我有时候让她去买几件新衣服，她都说爸爸你赚钱这么辛苦不容易，我就不买了，有校服穿就够了。”于强回忆。

娜娜平日住在学校，每周五下午接回家中，周日下午再送回学校。在于强眼中，娜娜和父母的关系很好，“我女儿和我老婆的关系不像是母女，更像是两姐妹。我平时到家吃完饭就马上躺在床上睡觉了，因为快递这行很辛苦，但是他们俩有说不完的话，像是好朋友一样。”张娟无法面对娜娜已经离开的现实，情绪几近崩溃。

津云新闻记者独家采访了娜娜生前最好的两个朋友，试图还原娜娜生命最后的时光。

小薇（化名）是娜娜的舍友，也是娜娜在班里少有的好朋友，“平时我俩玩的比较好，娜娜能说能笑。但是可能在班里其他同学眼中比较内向，她不怎么跟他们打交道，下课也不喜欢下座位的，交好的同学不多。”小薇说，娜娜跟与自己有共同兴趣爱好的人有说不完的话，但是跟其他同学很少交流。

小薇回忆，9月1日事发前，自己和娜娜一直在一起，“开学第一天嘛，上午我们就是聊一些假期这么快就过去了之类的事情。中午在食堂吃完饭后，我们去超市买了零食回到寝室。因为需要做卫生，我就和另一名同学下楼拿打扫的工具，我记得我离开时娜娜半躺在床上吃冰棒，我上来时没有注意到她是否在宿舍，等过一会我注意到了她没在寝室，就以为她去教室了。”

（右一是娜娜）

小薇说，事发前娜娜的情绪很正常，与平时无异，也并未和同学发生争吵和冲突。不过娜娜的一句话让小薇感到后怕，“那天上午她问我，宿舍楼的天台能不能上去，我当时没有多想。”

小洁（化名）和娜娜因为喜欢同样的游戏而关系亲近，“我们在班里交流的很少，主要都在qq上聊天。她平时喜欢看书、打游戏、画画、看视频。娜娜什么书都看，喜欢的游戏是宠物宝可梦精灵之类的，画风也是比较二次元的，喜欢在b站上看些游戏、动物、美食的视频。她跟同学的关系都挺好的，从来不吵架。”

在小洁眼中，娜娜兴趣广泛，性格开朗，“她很喜欢笑的，跟我说话都是笑着的，给人一种大大咧咧的感觉，就是不怎么喜欢跟别人说话。”小洁说，因为职业高中的会计班男生本就很少，女生和男生之间接触不多，“我们班的男生才个位数，大部分女生和男生的接触都没多少，娜娜也没有特别要好的男同学，跟男生都不说话的。”

对于娜娜父母提到的“娜娜被4个男生抬上楼顶”的传闻，小洁认为是不可能发生的，“宿管阿姨是不会允许男生进入女生宿舍的。”针对娜娜父母猜测娜娜与宿舍长不合一事，小洁也同样认为不存在，“娜娜和宿舍长都是那种很爱笑的女孩，很开朗的，他们俩个人都不会与别人起冲突，性格很好。”

警方：排除他杀目击者没有发现娜娜被4名男生抬上楼顶的情况

9月17日，宁海县公安局发布“关于宁海县一学生坠楼事件调查情况的通报”,通报称，2020年9月1日13时18分，宁海县公安局接报警称：宁海县第一职业中学有学生坠楼。事件发生后，宁海县公安局迅速组织警力开展调查。经现场勘查、调查取证等工作，不存在“死者曾被4男生抬上楼顶”情况，确定死者符合高坠死亡，排查他杀。

9月19日，宁海县人民政府新闻办公室再发关于宁海县一学生坠楼事件调查情况的通报（续报），续报中对娜娜家属提出的疑问，进行了解答。

一是关于“死者被4男生抬上楼顶”的问题。经警方对8名学生目击者（当时在1号宿舍楼对面的2号宿舍楼6楼男生宿舍和阳台上）调查，没有发现娜娜被4名男生抬上楼顶的情况。

二是关于视频监控损坏的问题。经调查，发现为线路故障造成监控黑屏，但视频存储时间保持连续。监控视频警方已固定保存。

三是关于娜娜尸体解剖的问题。目前，警方已启动尸体解剖相关流程，尸体解剖后，警方将第一时间把解剖结论（包括娜娜脖子淤青等问题）通报家属。